至少王石一直是这么认为。以至于郁亮一再提醒他：王总啊，有些看法你可以在私下说，别老在公开场合提，对咱们万科的业务拓展和公司形象都不好。
我在梳理富力的发展史和他的财务数据业务内容时，开始也有跟王石一样的感觉。
搞地产，不就是借钱、盖楼、卖房，接着借钱……简单粗暴的业务逻辑。
细究之后发现，背后其实是有两大智慧：做人要厚道，做事讲timing（时机）。
一
富力在2017年7月那场世纪交易中，就做得不是那么厚道，本来是富力自己主动找的万达要做这笔买卖，之前价格也谈得好好的，临近签约，突然砍价，第二天董秘胡杰还说富力是被动为之。
当然，这笔买卖稳赚不赔。
富力联席董事长李思廉完成这笔交易后，将77个酒店分别设置成77个公司。如是用意背后，很有可能是李打算把这些酒店好好经营一下，提高财务指标，然后溢价卖掉。因为77个酒店背后是77家公司，卖起来比较方便，可以零售，可以批发。
李思廉不愧是久居香港的商场老手，生意场上翻云覆雨算无遗策，然而他在世纪交易当晚那一出，估计让王健林和孙宏斌都不会对富力有什么好印象了。
搞地产第二要懂得踏准时机。
房地产华南五虎中，富力当年是老大，恒大和碧桂园只是小弟。然而恒大和碧桂园踏准时点，在楼市低点时大量低价吃进土地，在楼市高潮时疯狂卖楼回收现金，不断高抛低吸，双双坐稳行业前三。
而富力呢，第一次失当是重金押宝商业地产，那是2008年。
有远见的人都知道，住宅地产迟早要走到头，因此王健林要搞万达广场和文旅城。但在中国，这个红利还能吃个二三十年，住宅地产依然是地产行业里最赚钱的业务。富力过早把宝放在商业地产上，资金配置失当。
第二次失当是在2014年前后拿地策略太过保守，不敢重金押宝一二线城市，继而错过2015年调控放松之后的那波疯狂行情。
碧桂园就是从2015年开始，以每年几乎销售额翻番的节奏坐上行业头把交椅的。
第三次失当，是富力在不考虑自身财务收支已经不平衡的情况下，一是耗费199亿元吃进77家万达酒店，二是花费数十亿资金连续吃下万达海外两个项目。这使得富力负债率高企，收支不平衡继续恶化，风险敞口不断扩大。
有小聪明，但缺少大智慧，也许是富力不断走下坡路的原因吧。
二
广东省体改会副会长彭澎在个人博客上写过，在富力地产上市之前他曾受托给富力写书，为此需要跟富力的高管们经常碰面。他记得一次与张力谈完话出来时，有一位靓女坐着张力的大奔来送材料。
“张力说是他女儿，而我早就知道他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。后来才知，他把富力当作自己的家，所有女员工都是他‘女儿’。”彭澎还在这篇题为《从包工头到“学者型”老板的张力》博客中嘟囔：“但让我仍然不明白的是，女员工叫女儿，为什么男员工不叫儿子呢？”
虽然女员工都是张力的女儿，但张力只愿意把财富交付给亲儿子张量。
张量和地产圈其他富二代一样，含着金钥匙出生，有海外游学背景，眼界开阔，思路清奇，对父辈的那套玩法一开始都有点看不上。
他和王思聪、潘瑞（潘石屹儿子）、王烁（某神秘富商之子）一起被合称为新京城四少。
新京城四少中，王思聪作为国民老公，一直是各大娱乐媒体的流量担当，张量则低调不少，但他和王思聪有一个共同嗜好——小网红。
比如，在线上婚恋网站担任过营销职位的杨蓉，是个小网红，长期担任求职节目《非你莫属》（就是张绍刚不断挖苦讽刺求职者的那个节目）的嘉宾，而今她在节目中的头衔已经变成了黑洞投资的合伙人。
这个黑洞投资的老板，就是张量。
张量的创业是从他父亲张力的卵翼下开始的。
21世纪初，张力去内蒙古鄂尔多斯等地找矿，还成立了力量矿业公司专门做这块业务，公司名字正好是父子二人名字的合体。
2002年底“力量矿业”在香港上市，上市前，张力拥有力量矿业70.8%的股权；而在上市完成后，他把控股权转让给了张量。自此，张量便成为力量矿业实际控制人，与父亲一起担任力量矿业的执行董事。
三
不过矿业这种土行业不太对新时代少年张量的口味。2006年张量创办实地地产，干的还是父亲的老本行。
在父亲的卵翼之下，张量的地产生意挣了不少钱，他开始投身于风投行业，投资了电梯媒体等各个领域。
2014年，张量正式成立黑洞投资，投资方向基本上是什么热投什么，共享单车热的时候他投了优拜单车、小蓝单车，互联网金融热时他投了握手金融。
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查下这些投资，不少都是血本无归。
绕来绕去，张量的主业还是靠地产，但他的想法显然跟父辈不一样，他认为现在的地产大公司都相当于诺基亚和摩托罗拉，而他想做地产界的苹果公司——做出爆款产品，完成行业洗牌。
为此，2017年1月他把百度的前太子——李明远请了过来。然而李明远的互联网思维到了地产公司水土不服，双方只有摩擦没有火花，不到一年的时间，李明远就离开了。
地产富二代中，像孙喆一和杨惠妍的是一个类别，他们都从老子的公司中踏踏实实地干起来，然后爬上高位。
而张量和王思聪又是一个类别，他们从老子的体系之外另起炉灶，自搞一摊，如果没有老子给他们的资金、人脉、资源，他们特立独行于父辈之外的事业未必搞得起来，何况他们搞的另外一摊事，是赔是赚，也是天晓的。
他们的触须看上去伸到了丛林之外，但细细顺着茎叶往下看，他们的藤依然紧紧地缠在父辈的那棵老树身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