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雨了,我想江南早已是春江水暖,草绿花红了吧。可是我在的北方,冬天还像个恋家的人,一步三回头地不肯离去。几度问春春不语,春天如若一个小姑娘站在季节的门槛,羞答答的。
坐在铁炉子旁,钩亮炉子的底火,默默地看着窗外,天蓝了很多,云朵轻了很多,门前柳树细细的枝条也好像柔软了许多,想起那句古诗:南枝向暖北枝寒。我不知道是那棵树的,还是我的。
这些日子听到最多的是屋檐下滴水的声音,傍晚屋檐上的滴水又结成冰凌,在咋暖还寒的季节里锋利着。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,就是把这些冰凌铲刮掉,会想起小时候,但心境早不复从前,再也找寻不到那些冰凌童年时清脆的声音。
在居室的白色泡沫箱里种了些豆子和玉米,已经长有半尺多高,青翠碧绿,每天清晨都要站那看一会,那些颜色毕竟是我喜欢的,用手指轻轻地拂拭它们,就像一场微风掠过,内心也会拂过一丝清凉,这是自己无言的独欢。
有农户来,询问年景,探问今年的种植。因为去年雪大,四月初大地上还覆盖着一尺多厚的雪,他们担心春涝,种地不能应时。我把专家预测年景的资料贴在醒目的东墙上,一向嘻哈的他们,读时是安静的,虔诚的。其实他们的惦记又何尝不是我的。
想想自己在就要过去的冬天,只是扫净了一场又一场的雪,只是用秃了一把新扫帚,只是读了几页书,只是写了几行字,只是望了几眼天,节气就悄然逝去,梨花的颜色爬满鬓角。
如果用四季对照一生:春天,是我们稚嫩顽皮的童年;夏天,是我们扬花授粉的爱情;秋天,是我们挥镰收割的果实;冬天,是我们静默安然的回想。
傍晚,读王维的诗: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。来日绮窗前,寒梅着花未?甚是喜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