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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雪

导读:

  转眼间,一年的光阴已匆匆而逝。整整一个冬天都没见到一丝雪的痕迹。无雪的冬天更显得萧条了,所有

  转眼间,一年的光阴已匆匆而逝。整整一个冬天都没见到一丝雪的痕迹。无雪的冬天更显得萧条了,所有的绿色早已随风而逝,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,枯黄的小草伏在干裂的土地上瑟瑟发抖,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灰尘。望着灰暗的苍穹,心里不禁暗暗地叹息,飘落了千年的雪花,这个冬天最忠实的恋人,难道今冬真的是不来了吗?

  所有关于雪的记忆只能在梦中寻找了,于是故乡的雪便常常翩然入梦。

  故乡的雪总是气势恢宏,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飞舞,像上下翻飞的蝴蝶,扑闪着晶莹的翅膀,穿过树梢,掠过眼眸,有了这雪的精灵,荒芜的大地顿时便有了活泼泼的生机。故乡的雪总是轻盈而飘逸,像天国撒落的片片花瓣,一团团,一簇簇,纷纷扬扬,飘飘洒洒,铺天盖地地从空中飞扬而下。转瞬间,山谷、田野、村庄、河流便积聚起了一层厚厚的洁白的绒毯。远处的群山更显苍劲,像俊逸的白马,踏雪奔腾;灰暗干枯的树枝披上了洁白眩目的霓裳,绽开了千朵万朵的梨花;辽阔的田野翻起白色的波浪;低矮的房屋被装扮成童话中明亮的城堡,这纤尘不染世界像极了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,那偶而飞起的山雀,抖动着松雪簌簌落下,成为了画中最灵动的一笔。

  最妙的当然是半夜悄悄降临的大雪,这时的雪总是悄无声息,比梦还要柔软,比落英还要轻盈。侧耳倾听,还是可以听到她莹润的脚步声,细细碎碎,像天使的裙摆轻拂地面,又像与久别的大地在窃窃私语。这时候,躺在温暖的被窝,想象着明天雪中的情景,心里溢满了兴奋和期待。早晨蒙眬醒来,可以听到父亲在房顶扫雪的声音,远处路人踏雪的声音。雪光透过麻纸糊的窗户,窑洞被照得莹白透亮,透过窗帘的缝隙,可以看到外面一丝丝的白。

  于是,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惊喜,急急穿上衣服拉开门,屋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,耀眼的雪光晃的人睁不开眼,适应一会儿后,便迅速投身到那一望无际的白色中了。下雪天无疑是孩子们的乐园,堆雪人,打雪仗,滚雪球。他们完全忘记了严寒,在冰天雪地中欢呼雀跃、嬉戏打闹,开心的笑声响彻云霄,树枝的雪也被震得纷纷扬扬……

  除了孩子们,雪给大人们带来的喜悦,也是难以言表的,“瑞雪兆丰年。”雪是好兆头,亦象征着好年景。而我盼望下雪却有更深层次的原因。因为下雪的缘故,所有进城的车都会停运。这时候,母亲是不会因为父亲不去上班的事情而争吵的,家里会有一段难得的祥和而静谧的时光。现在依然会记起当年的情景,母亲坐在炕边飞针走线赶制过年的衣服,父亲一边抽烟一边闲闲得与母亲说些来年播种的事情,莹白的雪光透过窗户,落在母亲慈祥的面庞上,这时候的母亲像雪一样的美丽而柔和。所以我总是对雪充满了感情,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和圣洁,不仅仅因为她能带来快乐和希望,更因为她能融化人们心中的忧愁与劳顿、隔阂与积怨。

  写雪的诗句里,特别喜欢白居易的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,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否”。 农闲的庄稼人不必急急忙忙赶去上班,不必担心因大雪堵车而迟到,下雪的日子,他们大都选择呆在家里。试想一下,外面大雪纷飞,屋内炉火熊熊,大家围炉小坐,一边赏雪,一边喝茶,一边悠然地说着闲话,其乐融融,如此温暖的情形,怕是没有酒也会醉的吧。

  故乡的雪,整整一个冬天都可以看到她洁白的身影,乡村不会像城市那样把雪推在路边,更不会在路上撒下晶盐,让洁白的雪花瞬间零落成泥。靠天吃饭的农民们更懂得珍惜上天的馈赠,他们会把扫起的雪堆在树边、运到田野。即便是扫雪,也是小心地只扫出一条窄窄的羊肠小道,那一条条细细的小路一点都不会破坏雪景的美丽,像极了美人雪白肌肤上清晰的脉络,迷人而媚惑。也像在雪白的稿纸上随意散落的诗行,纯朴的村民们当然不懂得“忍踏花来复去”这样怜香惜玉的诗句,但却用他们最温软的爱心,书写出最厚重最纯真的诗行。

  离开故乡已很多年了,但故乡的雪,这来自寒冬的记忆,却一直暖暖的装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像封存多年的烈酒,时间越久,越加浓烈。

  今夜,故乡的雪一定会伴我进入梦乡吧,她那样轻盈而飘逸,温柔地落在我肩头,我自己也仿佛变成一朵晶莹素洁的雪花,飘飘洒洒地飞扬在故乡的土地上……